葉一鳴一直覺得有個成語，很適合來描述一種戰爭的場面。

叫做四面楚歌。

項羽的軍隊當時在夜裏，聽見四面八方唱著悲涼的楚地之歌，頓時覺得漢軍已經收服了楚地，再無餘地。一時間軍心渙散，紛紛棄甲，後來便有自刎烏江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故事。

四面楚歌其實是一種心理戰術，然而正是人心才是最讓人琢磨不定、說不準的地方。

本來硬碰硬就沒有什麽勝算，只好趁著夜色的遮掩，假裝成楚軍，唱著思家年國的歌語，嗚嗚咽咽的悲涼，讓人誤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之地。

一座堅挺的城墻就這樣嘩啦啦成了一堆散沙，無心戀戰，只想快點解脫。

當三生秘鏡之內，四面八方都是禦劍而來的人時，尤其褚決拿著血蝕劍落地下了戰書，還禁錮住小丸子之後。

葉一鳴覺得，這已經不是四面楚歌可以形容的恐怖。

他心裏還想吐吐槽，覺得劇情大人厚待自己，讓一群人來圍攻兩個人，真是至高無上的榮幸。

戰五渣vs開掛大神，不用說了，快點假裝掉線離開戰場吧。

或者快點投降，自爆些財物，回城覆活。然後買N個小喇叭在世界頻道刷屏，黑死這些沒有道義盡撿軟柿子欺負的人，或者嚶嚶嚶地哭著抱團長大腿，重整隊伍，來一場血戰到底。

然而，他張了張嘴，反常地沒有說出那些話了。

他照樣是哆嗦著雙腿，縮起肩膀，額上都是恐懼虛汗，由於過於緊張眼神的視野有些晃動，傳進耳朵的聲音似乎加了隔著膜還是水一樣的特效，聽起來仿佛很遠很遠的空蕩的聲音。

他將小丸子放進了懷裏，然後把蘇櫻一拉，拉倒了自己的身後。

蘇櫻一楞。

“葉一鳴……你……”

葉一鳴握了一把蘇櫻的手臂，手上都是汗水，似乎這麽一握便能憑空生成一些勇氣來支撐他站在這裏。

蘇櫻啊……我Game Over的時間貌似到了……

“蘇櫻……一會兒你能跑就跑……不要回頭……”

“你讓我走？你什麽時候連死都不怕了？”

蘇櫻明明用著鄙夷的口氣說話，偏偏聽得葉一鳴心裏一暖。

“嘿嘿嘿，我可不想讓美人看見我難堪的樣子……”

蘇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，心想這個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貧嘴，上天真是有好生之德，讓這樣的人都活到了現在。

葉一鳴做了幾個深呼吸。

剛剛一通調戲，似乎覺得不那麽緊張了。

他第一次面對這種險境，沒有了主角那張全能免死金牌，有著一個反派的妹紙在邊上，就好像吃了士力架，那渙散的視野聚焦了起來。

這一次，終於看清楚了這個風采翩翩的褚決的情形。

他手裏拿著軒轅奇的血蝕劍，血蝕劍沒有反噬它，必然是有什麽玄機。

而他身後的人雖然聚攏在一起，但似乎打算觀望一會兒。

對的，昆侖鏡在我身上。

我死了，他們什麽也得不到。

葉一鳴訕笑，自己前一刻還想千方百計毀掉的東西，此刻竟然是自己的保命符。

哎呀呀，劇情大人你真是壞壞噠。

“又見面了，你跑的真快。喲，連血蝕劍都拿到了，你很厲害的嘛！”

葉一鳴“嗨”了一聲，嬉皮笑臉。

褚決面色一凝，別人的誇獎他可以自得地收下，怎麽這個人的誇獎，讓自己很不是滋味。

“你能活到現在，也是一樣的厲害。”

“哪裏哪裏，還不是你高擡貴手放過小的一條活路。”葉一鳴很沿著他的話貼金。

“你還真是……”褚決提了提劍，“從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，這可不敢當，我還沒那麽厲害……”葉一鳴撓了撓後腦勺，“那個……不如放我們過去？”

“想得美！把昆侖鏡交出來！”

人群中似乎有人聽不下去了，嚷嚷起來。

這一嚷嚷，包圍圈向他們又開始收縮。

“我實在不想跟你這種小角色動手，你真是……不值得這麽多人費這麽大力氣，我一個人就夠了！”

褚決手中的血蝕劍竟然開始嗡嗡作響，儼然就是軒轅奇在的時候，拿著它攻擊的模樣。

“這劍，在一個袒護魔教的人手上一點都不能發揮它的作用，我讓你看看，真正的血蝕劍是什麽樣的。”

褚決用另一只手握住血蝕劍的劍刃，貼著劍身劃破了自己的手掌，他的鮮血落在劍身上，被血蝕劍一點一點吸收掉。

而後仿佛被賦予了靈魂一般，似乎有心跳聲從血蝕劍深處傳來。

咚——

咚——咚——

“血蝕劍，不喝血怎麽能擔當此名？”

褚決危險地笑起來，舉起了血蝕劍。

“血風刃——”

劍起劍落，一股風從褚決的腳下卷起朝著葉一鳴襲過來。

葉一鳴心裏還想著褚決使出來的什麽奧義啊秘術啊之類的，怎麽這麽文藝的時候，一條白綾從身後而來將葉一鳴卷住往後拉去，同時另一條白綾朝著那無形的輕風擋去。

葉一鳴的臉上被什麽東西劃破了臉頰，被風割斷了一縷頭發；而那條白綾迎著看不見的風刃在眼前被絞了個粉碎！

蘇櫻帶著葉一鳴側身險險閃過，緊接著另一道風刃卻穿過白綾，結結實實地擊在她的後背上！

蘇櫻悶哼了一聲，滿嘴腥甜。

血氣從她的後背上被風帶走，這時候，葉一鳴終於看清楚了風刃的行蹤。

褚決連連發動快攻，一連使出三道血風刃，而在風刃之後，三張火雷符同時而來。火雷禦風起勢，如同三條火龍起勢洶洶地朝著這兩個人沖過來。

來不及避開了！蘇櫻掙紮起來，被葉一鳴一把按住。葉一鳴迅速從戒指中拿出恢覆血氣和精力的藥丸，再加一枚改良版的驅炎丸給蘇櫻服下。自己咬了一顆驅炎丸，順手扔出三顆爆雷丸，爆雷丸遇火龍而起爆，爆炸的碎

片夾著火舌向四處散去，砸在圍觀的人群身上，頓時引發一陣陣慘叫。

而在葉一鳴與這爆炸中間又起一次爆炸。

這一次，順著爆炸氣流發出的方向，竟然結起了冰柱，冰柱被吹成一道弧形，正好將兩人護住。而上一波爆炸的火舌向兩人襲來之際，紛紛被冰柱擋住。

冰柱之後，葉一鳴護住了蘇櫻，然而兩個人還沒有來得及互問傷勢，便聽見破空一聲，一只冰箭透過冰柱的縫隙，頓時貫穿了葉一鳴的後背！

“你還有什麽雕蟲小技……都使出來吧……”

在冰柱碎屑落下之時，褚決扯了扯嘴角，仿佛剛剛的一切，不過就是一個暖場。

而這兩人，連開胃菜都算不上。

——

“小心！”

這邊正在各自對付發起進攻的正派人士時，軒轅奇忽然聽見有人大喊一聲。

而後一把利劍毫無征兆地突然從視野中放大。

連持劍的人還沒有來得及看得清，他眼角餘光裏只看見劍柄上掛著熟悉的玉佩。

噗呲一聲，鮮血飛橫。

但疼痛卻不是從自己的身上而來。

他的身前，那帶著面紗的女子緩緩地倒下，胸口大片的血紅。

軒轅奇扶著單月沫，他的指尖竟然在顫抖。

而更顫抖的是他的嗓音：“小師妹……你……”

“我派叛徒……理應由我派清理……”

安鰩的眼裏溢滿了淚水，劍尖上滴著鮮血，映得劍柄紅色玉佩十分紮眼。

——《大劍門·卷二》節選感謝永遠和須臾的罪人、辰星、不歸人、安眠、pv、Unto、firework97、空氣力學少年、獨走一路的月票票~被窩……你放開我……放開我……

62、窮途末路之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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